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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柿子李瀅溪和淩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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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柿子李瀅溪和淩越。

李瀅溪心裏有些沮喪。

見過董廣, 又想起許許多多事後,她遲鈍發覺想找到一個值得共度一生的人其實異常艱難。

尋常的情況下,小娘子若遇上一個董廣那樣的夫君, 便或耽誤半生。

她模模糊糊有些能理解李嫵了。

淩越依從李瀅溪的話,引她去糖果鋪子。

聽著她口中談及董廣所作所為,也發覺她眉眼難掩的低落之色。

“但不是郡主的錯。”淩越不經意的語氣道,“那些人覬覦郡主的身份、地位或美貌, 唯一能說明的是那些人居心叵測、心術不正,如何談得上郡主的問題?”

李瀅溪看一眼淩越, 淡淡一笑。

沈默幾息時間, 她聲音低低道:“只是羨慕皇姐, 能被真心誠意的喜歡。”

“有你這樣的。”

“同樣有賀大人那樣的。”

淩越聞言卻一楞。

他變得不知如何安慰李瀅溪,唯有安安靜靜陪她去買糖吃。

只是買得許多糖也不見李瀅溪神色緩和。

淩越便記起白天在白雲寺遇到李嫵時,李嫵問起過的哄李瀅溪開心的事。

之前不但沒做成, 還惹得她不高興。

今日她又心情低落沮喪,淩越認為自己不能又什麽也不做。

何況,看李瀅溪為著那樣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不高興,淩越認為其實頗不值得。同李瀅溪從糖果鋪子出來後,看一看天色,尚不算晚, 淩越問:“郡主著急回宮嗎?”在李瀅溪看過來的一刻,他說,“如若不著急,要不要一起去一個地方?”

淩越征詢李瀅溪的意見。

李瀅溪不置可否,問他:“要去何處?”

“離這裏不遠,步行過去至多一刻鐘時間。”淩越說,“郡主同去嗎?”

李瀅溪好奇他葫蘆裏買的什麽藥, 點點頭:“好啊。”

淩越便一笑,又一次走在前面為李瀅溪引路。

且確實像他坦白過的那樣,那個地方離長街不遠,他們走得不算慢,沒花費一刻鐘便到了。

只是——

李瀅溪仰頭去看面前一堵墻,繼而偏過頭去看淩越:“這是哪兒?”

淩越卻反問:“郡主可瞧見那棵柿子樹了?”

李瀅溪朝墻內再次望過去。

他們雖然被擋在院墻外,但可以輕易瞧見裏面的一顆高大柿子樹,樹梢枝頭掛著紅彤彤的果子。

“這棵柿子樹結的果子格外甜。”

淩越笑著,挽起衣袖,整理下衣擺,摩拳擦掌,一副預備翻墻進去的架勢。

李瀅溪一時犯懵。

當聽見淩越告訴他待會兒他翻墻進去,再去找木梯來方便她翻墻,李瀅溪變得更懵了。

“為何要翻墻進去?”

“不能從大門走?翻墻進去被主人家發現了怎麽辦?”

李瀅溪連問幾句,最後道,“這般行徑,和做賊豈不是沒有區別?”

“我是雲安郡主……怎麽能……”

話未說罷,感覺寬大的手掌揉一揉她的發鬢。

李瀅溪微微一怔,聽見淩越說:“沒關系,若叫主人家發現,我會保護郡主,讓郡主先走的。”

淩越手上沒用太多的力氣。

然對於李瀅溪而言,他手指劃過發絲的觸感異常清晰。

這也是極為少見與旁人有過的親密。

李瀅溪耳根滾燙,想發作,淩越早已收回手,她唯有輕咬了下嘴唇,不自然擡手理一理頰邊散落的碎發。

渾無所覺的淩越已經開始翻墻。

他似無比嫻熟,身形靈巧、輕松翻上墻頭,坐在上面沖李瀅溪得意一笑。

“郡主,稍等。”

李瀅溪根本來不及回答,淩越已從院墻上直接跳下去。

隔著一堵墻也聽得見他落在地上的沈悶聲響。

李瀅溪撲哧一笑,懷疑淩越摔了跤,又想他果真笨得厲害,又想他會不會不小心受傷。

但院墻裏沒有傳出淩越的求助。

略等一等,聽見腳步聲遠去,李瀅溪知道他應該無礙,便守在外面。

自小被母妃教導要淑女文靜的李瀅溪從未曾做過這樣的事。她心下糾結,認為翻墻偷別人院子裏的摘柿子不對,當拒絕淩越,卻隱隱好奇那會是什麽樣的感覺。

李瀅溪在墻根下來回踱步。

一會兒想待會淩越出現,得讓他趕緊出來,一會兒心跳如鼓,不敢去深想內心深處的叛逆情愫。

偏此時此刻,她忘記去想淩越為何清楚那棵柿子樹的果子香甜。

也忘記去想淩越怎麽會曉得要去何處搬木梯。

淩越很快搬來張木梯。

他如之前那樣,先爬上墻頭,將木梯送到院墻外,繼而從墻頭上下來,幫忙把木梯擺放好。

李瀅溪糾結中皺著眉在一旁說:“淩越,要不然算了……”

“我身為郡主,不該做這樣有失體面和規矩的事情。”

淩越沒有和李瀅溪辯論該不該做。

他把木梯擺放好以後,先沿著木梯爬過一回,確認無礙,才坐在墻頭沖李瀅溪伸出手。

“郡主相信我一回。”

“那棵柿子當真格外甜,只要不被發現,我們便不會有事的。”

頓一頓,淩越故意道:“郡主這便不敢了?”

“誰說我不敢?”被激將的李瀅溪輕哼一聲,鼓著臉頰一手扶木梯一手輕拎裙擺,踩著木梯上到墻頭上。

淩越伸手扶她一把,待她在墻頭穩住身形又去把木梯換到院墻裏側。

擺弄好木梯,淩越跳下去,再伸出手扶著李瀅溪下來。

兩個人便進得院墻內。

木梯暫留在墻邊,李瀅溪的大宮女和侍衛同樣被留在外面。

李瀅溪整理下儀容才跟著淩越小心翼翼朝柿子樹走去。進來以後又發現院子裏空蕩蕩無半個人影,她覷著淩越背影,左右四顧,始終沒捕捉到任何的異動。

柿子樹離得不遠。

不等李瀅溪開口說話,他們已經走到樹底下。

“郡主會爬樹嗎?”淩越擡頭看一眼枝頭掛著的累累柿子,隨口問。

李瀅溪哼笑道:“不會。”

淩越又說:“那郡主在這兒稍等。”

李瀅溪本以為淩越要去別處,譬如把木梯搬來,他卻重新捋起袖子,沿著樹幹,敏捷爬上了樹。

一個接一個的柿子被正在樹上的淩越往下扔。

樹下的李瀅溪被迫一個個去接,生怕從自己手中溜走,砸在地上砸壞了。

不但要接柿子,還要留心周圍動靜。

做賊心虛,做賊心虛,李瀅溪這會兒的心情全然是這麽幾個字。

轉眼樹下堆起一小堆的柿子。

提心吊膽的李瀅溪忙示意淩越夠了,讓他從樹上下來。

而直到此時,依舊不見半個人影、聽不到任何動靜,當淩越從樹上下來的時候,李瀅溪後知後覺意識到其中的怪異。她問淩越:“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?”

淩越大喇喇靠著樹幹坐在柿子樹下:“小時候每逢秋天遇上不高興的事情,我便會翻墻進來摘柿子吃。”他伸手從那堆柿子裏取過一個,動作小心掰開避免汁水留出來,遞給李瀅溪,“郡主嘗一嘗?”

李瀅溪扯過淩越一片衣擺,在他旁邊也坐下。

她接過那個柿子,認真品嘗一口,雙眼一亮驚喜道:“好甜!”

淩越笑,伸手又取個柿子。

李瀅溪慢條斯理吃著,動作忽然一頓,扭頭去看身邊的人:“你小時候便知道這個地方?”

“是不是……”

她微擰了眉,“你是不是認識主人家?”

李瀅溪終於反應過來淩越搬來木梯的速度極快,不是熟悉木梯放在何處,不可能那麽迅速。她舉著才吃了一半的柿子擰眉思索著,越想越懷疑自己被淩越戲耍。

卻未待她質問淩越,遠處驀地響起一聲洪亮呵斥:“什麽人在那裏?!”

李瀅溪一楞,先一步回神的淩越立刻拽著她起身,似要帶她在那個人趕過來之前逃走。

腦袋嗡嗡作響又一片空白的李瀅溪不得不任由淩越拽著她落荒而逃。

丟臉的情緒剎那湧上來,她漲紅著一張臉,不敢回頭去看,更恨沒有地縫可鉆可藏,後悔陪著淩越胡鬧。

發現他們的那人窮追不舍。

當淩越拽著李瀅溪跑到墻邊時,那人追上來,對著淩越背影喝道:“淩越,你像不像話!”

那一道聲音離得極近。

李瀅溪心知以她的本事根本沒有辦法逃出去。

掙脫淩越拽住她手臂的手掌,認為不能繼續逃的李瀅溪徑自轉過身。

她深深埋下頭,結結巴巴:“抱、抱歉……”

淩越轉身去看李瀅溪。

望見她此刻漲紅的一張臉,連同耳朵、脖頸皆一片粉色,心虛的模樣可愛至極,不由無聲一笑。

“學生見過程夫子。”

淩越上前兩步,擋在李瀅溪的面前,沖來追他們的人行禮問好。

夫子?原本心虛緊張至極的李瀅溪聽見淩越的話,近乎呆楞在原地。

她擡眸去看淩越,深吸一氣,終按捺不住,擡腳踹他。

李瀅溪雲安郡主的身份沒有暴露。

但和淩越一樣,乖乖站著墻邊,挨了那位夫子狠狠的一頓訓斥。

淩越帶李瀅溪來的這個地方實則是書院。幼時的淩越在這裏讀過很久的書,他小時候比而今調皮許多,最喜上躥下跳,沒有個消停,不免被書院夫子格外關照。

李瀅溪太久沒有挨過訓,幾乎忘記被訓斥是何種感覺。

今日“得幸”重溫,她發現自己從前諸多的幼稚想法實在當得上一句“身在福中不知福”。

最可氣的是淩越。

既為書院,且他認得書院夫子,他們分明可以從正門進來,偏他……

離開時自不可能如進來時一樣。李瀅溪氣呼呼走出書院大門,回頭看一眼書院匾額,視線往下,觸及跟在身後的淩越的臉,她瞪一瞪他,繼續氣呼呼地往前走。

淩越雙手抱著拿油紙包好的柿子緊跟她身後。

大宮女和侍衛已在書院大門外候著,馬車也已在外面候著。

淩越送李瀅溪上馬車。

那一兜子柿子被交到大宮女手中。

“郡主別不高興了。”

他站在馬車外,伸手掀開簾子的一角,對坐在馬車裏的李瀅溪微微一笑。

“董家公子於郡主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。郡主若將情緒浪費在他身上,未免太過高看他,況且,以郡主的良善可愛,他日定能夠遇到琴瑟和鳴的儀賓。”

鼓勵的話說罷,淩越退開兩步放下馬車簾子。

李瀅溪將他字字句句聽在耳中,但心底仍有不滿,故意不看他,當他放下簾子,不滿愈增。

卻不妨簾子又一次被掀開。

正當望著馬車車窗方向的李瀅溪猝不及防望見淩越的笑臉。

她被淩越臉上的笑晃了晃眼睛。

耳邊聽見淩越說:“本想讓郡主開心,卻似適得其反,但一樣希望郡主開開心心,沒有煩惱。”

李瀅溪臉頰滾燙。

她沒看淩越,然馬車裏光線微黯,是簾子重新被放下。

話真多。

壓下心底莫名的雀躍,李瀅溪不滿小聲嘀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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